汽车遭遇豺狼围攻?这锅狼不背

  ■ 动物所 赵序茅 

  几日前,腾讯新闻有则视频为《瘆人!汽车深山抛锚工人遭10只豺狼围攻追跑2里地》。我第一时间打开视频,看到了几只豺,可找了半天却没有发现狼。狼去哪了?原来,原始视频里工人把遇见的豺当成了狼,到了腾讯新闻这边则变成了豺狼。

  很多时候,人们把豺狼混为一谈,其实豺与狼的区别还是很大的。从外貌到习性,豺与狼有着诸多明显的不同。

  1. 从分类上,“豺是豺它妈生的,狼是狼它妈生的。它们不一样!”豺属于犬科豺属下的唯一物种,狼属于犬科犬属,根本不是“一属”的。

  2. 从外观上来看,豺就像狼和狐狸的结合体,个体比狼略小。豺的躯干和四肢结构更像猫科动物,相比于狼,它们行为更加敏捷。

  3. 豺与狼虽然都是群居动物,但是狼的等级更加森严。豺群中没有豺王,它们更像是搭伙过日子,逮到猎物之后,一起分享。而狼群中个体的角色、等级更加明显,抓到猎物后进食往往有一定的先后顺序——“老大”先吃。狼群中处于首领地位的狼很容易识别,它们往往个头更大。而豺群中首领豺却很难识别,它们不会表现出“老大”的气势,虽然其他成员也会顺从它。

  4. 豺与其他犬科动物不同,它们往往不会标记自己的领地。而狼的领域性很强,通常会用尿液或者其他痕迹来标记领地。

  5. 豺群中可能包含一个以上的繁殖雌性,而狼群中往往只能有一只可以繁殖的成年雌性。

  无论是文化还是民间演绎,人们都经常把豺、狼混在一起,感觉他俩是形影不离的搭档。其实,豺与狼从来不是搭档,更不会合作,它们之间是竞争关系。豺与狼的主要猎物是中小型的有蹄类和啮齿类。并且豺与狼都是群体合作捕猎。因此,豺与狼不得不面对种间竞争的压力。除非在食物极为丰富的情况下,豺与狼才可以共存。即便如此,它们也是分地盘的。因此,像新闻中出现的豺、狼一起来的情况,在野外几乎是不存在的。

  除了狼,豺的猎物种类与亚洲的其他大型食肉动物重合度较高,它们不得不面对种群间竞争的压力。在印度,豺和豹、虎的种群间竞争尤为激烈。

  我们汉语中有一个词“豺狼虎豹”,很多人可能不理解,为何豺是老大?这还得从豺的惊人战斗力说起。由于生存压力大,豺比狼更具有社会性,但等级没有那么严格。它们的社会结构非常类似非洲野犬。

  在开始狩猎之前,豺群会进行一个“社交仪式”,成员之间会互相触碰鼻、身体摩擦等。在追击猎物中,它们有着密切的配合,会分批次投入战斗,往往几只豺在追逐猎物,而其余的成员躲藏起来,或者保持稳定的步伐节省体力。前面的豺追捕累了,后面的轮番接管,直到将猎物擒获。一旦大型猎物被捕获,一只豺会抓咬猎物的鼻子,而其余成员则通过侧翼和后躯将猎物撂倒。

  在历史时期,豺的分布非常广泛,如今全球75%的豺已经从其原有分布地消失了。曾经老一辈拿来恐吓小孩的动物,在我们这辈已经成为传说。以中国南方为例,30年前豺还是一种常见动物。如今,笔者到过四川9个国家级保护区,没有一个保护区在15年内记录和拍摄到豺。我询问了当地的护林员,他们最早一次见到豺是在15年前。

  虽然豺在中国依旧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,可是它早已是世界濒危物种。世界自然保护联盟(IUCN)把豺列为濒危动物,全球估计只有4500~10500只。能一次在野外见到10只,可想而知其难度和运气。

  豺大规模减少主要原因在于猎杀、栖息地破坏及传染病。栖息地破坏这个无须多讲,随着人类活动的扩张,大多数动物的栖息地都在锐减。关于猎杀,这里中医还得“背锅”,豺皮远远没有狼、豹和虎等兽类的皮值钱。然而,豺皮(肉)却是一种中药。《唐本草》中记载:豺皮主冷痹脚气,熟之以缠病上,瘥止。中医认为,豺皮(肉)有补虚消积、散瘀消肿的作用,可以治疗虚劳体弱、食积、跌打瘀肿、痔瘘等。因此,有了巨大的市场,自然有人想方设法猎杀豺。此外,豺很容易受不同疾病的影响,特别是在与其他犬科动物共同生活的区域。豺可能会感染狂犬病、犬瘟热等。我怀疑,近20年中国南方豺种群断崖式减少,很有可能是突然感染了某种疾病。

  这次新闻中遇见的10只豺,对于豺保护而言无疑是一个好消息。这意味着20多年来的保护见到了成效。

  《中国科学报》 (2018-08-17 第4版 自然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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