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让你转动地球仪随意指一个地方，你的手指可能会落在北美洲、南极。欧洲、非洲等等，但也可能会指到一片汪洋大海中。

　　如果我不说，你能看出那里有陆地吗？不如放大地图看看，当比例尺放大到1000公里时，我们可以看到塞舌尔了，但我要说的地方还需要继续放大。

图片来自：全景网

　　当比例尺放大到20公里时我们终于可以看清楚塞舌尔群岛，而左上角那个小到无法察觉的“点”，那就是群岛中的一员——鸟岛（Bird Island）

　　塞舌尔群岛位于西印度洋，马达加斯加岛东北方，由115个岛屿组成，陆地面积只有四百多平方公里，不到香港的一半，领海加上专属经济区则广达一百多万平方公里，堪比新疆。塞舌尔半数以上的地区都被划为自然保护区，其中鸟岛是塞舌尔北部一座珊瑚礁岛，面积仅为0.94平方公里，1967年被一对英国夫妇买下，用以保护当地的海鸟、玳瑁和绿海龟等海洋动物。

鸟岛

　　2017年初，我踏上了西印度洋中这个不到1平方公里的小岛。这里碧海蓝天，水清沙幼，但最大的享受，却并不在于潜水游泳日光浴，而是与鸟为邻、探寻海龟，贴近感受这伊甸园里的勃勃生机。

作者张劲硕和白顶玄燕鸥对视ing

　　天屎海角，鸟的天堂

　　世界各地有很多鸟岛，都是因为鸟多得名。塞舌尔的这座也不例外，每年6月至9月间，都会有上百万只乌燕鸥聚集在小岛西北部繁育后代，场面无比壮观。可惜我是1月份来的，无缘目睹这一盛况了。不过当地人说繁殖季远观即可，千万别走进它们的巢区，因为那里一准儿会成为“天屎之城”。要知道，1896到1906年间，鸟岛曾挖了1.7万吨鸟粪，作为肥料出口给毛里求斯。

繁殖期的乌燕鸥

　　塞舌尔的鸟岛成名，不仅在于鸟的数量多，鸟的种类也相当丰富。我们从草坪机场走了没几步就到航站“大厅”，这里紧邻着住房、餐厅、小卖部，几乎全岛的人工设施都集中在这儿了。哪怕初来乍到，就在这小小的人类活动区，我就目睹了不下10种鸟。

雄性马岛福迪雀

　　航站厅外回廊边几棵略高的树上，上百只白顶玄燕鸥和小玄燕鸥站得满满的，矮树上则挤着许多白玄鸥——它们就差举个牌子喊人了。一走出回廊，我们都被震撼了：眼花缭乱的“各种”鸥类漫天飞舞，就在头顶擦过，它们狭长的翅膀恨不得要划破我们的脸蛋儿。地面上成群的小斑地鸠就在人脚下走来走去，感觉一不留神就会把它们踩死。

翻石鹬

　　翻石鹬也在脚边翻沙子找吃的，连个正眼儿都不瞧人，我发现它们还喜欢在象龟的粪便里翻找虫子，就改称它们为“翻屎鹬”。等我拿着行李走进住房，更不得了，有两只鸟在屋里跳来跳去，一只红艳艳的雄性马岛福迪雀，还有只弯嘴的马岛花蜜鸟——岛上的房子通常都开着窗，鸟儿们随时可以进来检查卫生。

马岛花蜜鸟

　　放下行李再出门活动活动筋骨，我一抬头，望见高空有乌压压一大片巨型海鸟在盘旋。那是真正的盘旋：它们在各自的轨道不断转圈，形成好几层同心圆。举起望远镜细看，原来还是两个不同物种——黑腹军舰鸟和白腹军舰鸟。

　　白衣岛主，优生优育

图片来自：张劲硕

　　鸟岛常见鸟类有三十多种。乌燕鸥数量虽多，但主要集中在繁殖季出现。常住岛上数量最多的应该是白玄鸥，若要选岛主我首选它，也是因为和它感情深。在我住的房前屋后，都有白玄鸥安家，在岛上这几天里，我对它们的观察也最细致。

白玄鸥 图片来自：123rf.com.cn

　　白玄鸥通体洁白，只有喙、眼和眼周、趾和跗跖为玄色，即黑色。不过经我观察，白玄鸥的嘴其实并非纯黑，阳光下偏蓝紫色。它们还有一个特点：不筑巢，将卵直接产于树杈间，或裸露岩石上。在岛上的这几天里，我就多次看见白玄鸥直接把蛋生在房梁上，并且“就地”孵化。每看到这样的场景，都会让人感叹白玄鸥“心好大”。

白玄鸥不筑巢，将卵产在树杈间或礁石、房梁上，就地孵化。

　　不过这其实是它们祖先为适应海岛环境遗留的习惯。想当年，岛上原本没什么树，只能利用凹凸的岩石、岛礁产卵育雏，缺乏巢材就干脆不筑巢。后来人上了岛并种了树，白玄鸥可以在树杈间，甚至建筑物上繁衍，但依然保留不筑巢的习性。

为适应这种“高危”环境，雌鸟每次只下一枚蛋，而雏鸟一出生就具备强大的抓握和平衡技能。

　　为适应这种“高危家境”，白玄鸥雌鸟每次只下一枚蛋，而雏鸟一出生就具备强大的抓握和平衡技能。它们育雏的场面，我也有幸见识了。那天我走到一株高大的露兜树下，瞥见横枝上有个毛茸茸的小白球在扭动，原来是白玄鸥的雏鸟。我知道亲鸟一定会回来喂它，就站在树下耐心等待。果然十几分钟后，一只白玄鸥飞来，嘴里叼着两三条小鱼。它先落在一米开外看了眼树下的我，然后才过去把鱼塞到孩子嘴里，随后便离开了。我想了解下亲鸟出海再带回猎物要花多长时间，就继续待着。小鸥也安分下来，找了个舒适的角度窝着，和我一起等。大约30分钟后，亲鸟又回来了，这一次，它满嘴都是乌贼。小家伙伙食不错，愿它长命百岁——白玄鸥是著名的长寿鸟类，有记录的寿命可达42年。

　　象龟陆行，玳瑁奔海

图片来自：张劲硕

　　在我们住的房屋周围，经常可以听到粗犷如牛的声响，那是阿尔达布拉象龟恋爱的动静。有次，我还遇到一头象龟后半身陷在泥里爬不出来，我试图帮忙，从后面推它，然而完全无法撼动这个200多公斤重的庞然大物，却得以近听它发出呻吟般的吼声。

　　阿尔达布拉象龟是塞舌尔群岛的生物名片。塞舌尔总统曾把它作为国礼，送给周恩来总理和习近平主席。然而，象龟并不是鸟岛的土著龟，它们是后来被人带到这里的。鸟岛的土著龟类是玳瑁和绿海龟。它们一生大部分时间在海里度过，但繁殖季会回到出生地附近水域交配，然后上岸产卵。

　　晚上我们在海滨漫步“夜观”，脚下成片的螃蟹疾速横行。柔软的银色沙滩上，常纵贯着一道道痕迹，从大海延伸到岸上草木丛中消失——这是海龟用鳍状前肢爬行留下的。爬痕宽些的是体型较大的绿海龟，窄的则是体型较小的玳瑁。后来的几天里，为了一睹海龟登陆的场景，我们有意识的在夜里多出来几趟，走得再远些，但都未能如愿。

　　聊以慰藉的是，当地有位动物保护工作者罗比。他会收集海龟蛋人工孵化，再放归大海，这样能防止海鸟和其他动物对龟卵和入海前幼龟的伤害，让玳瑁和绿海龟更多地繁衍。后来我们还有幸见证了小玳瑁奔海的那一幕。

图片来自：全景网

　　那是一个傍晚，夕阳西沉，全岛所有的人（也就只有十几个）全都来到海滩。罗比拿着一个白色塑料桶缓缓走来。我们往桶里一看，百十只小玳瑁都在扇动着前肢，试图往外爬。罗比蹲下身，把桶慢慢地放倒，小家伙们一窝蜂冲出来，不约而同地奔向大海！那一刻，所有人都为它们欢呼雀跃起来！（文/张劲硕 图/张劲硕 赵超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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